仙朝(作者:平生未知寒) 第109节
??事一强以攻众弱。 ??最后历经三十多年,这场国战落下帷幕,宁国一统天下,建立了一座王朝,便是大宁。 ??大宁不是第一座统一世间的王朝,但却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座。 ??那位宁启帝完成如此伟业,自然也可以说成千古一帝。 ??“那位皇帝若是只统一世间,自然不值得如此推崇。” ??宁启帝建立大宁王朝之后,虽说是一统世间了,但在四海之外,仍有来犯者。 ??四方蛮夷,在过往的许多年里,一直都在侵扰这片土地,之前不管是哪位统治者都对其十分头痛,可是蛮夷强横,不能灭绝,而且他们动辄便是结盟,让这些皇帝们头大如牛。 ??一统天下之时,百废待兴,正是大宁王朝最为虚弱的时候,就在这个时候,四方蛮夷联袂而至,看起来就像是要颠覆大宁,让神州陆沉。 ??“柢山三万剑修尽出,无数修行者浴血沙场,宁启帝更是身先士卒,连杀数位金阙境强者。” ??如果说晚云真人是这数百年来最大的杀胚,那么宁启帝便是真正的杀神,一切侵扰他土地的敌手都被其斩杀。 ??“四方蛮夷大败,无数强者被斩杀,他们退到四海之外,再无踪迹。” ??书虫眼中满是光芒,“史书记载,宁启帝并不打算放过他们,甚至还想要将其灭族,命令工匠打造战船,说不定之后便还有一战。” ??顾泯没说话,但也心神摇曳,要做帝王,最低的成就是保境安民,最远大的理想,便一定得放在开疆扩土上。 ??“可惜,或许是因为宁启帝杀人无数的缘故,他死得很早,不到三百岁便亡故了,死之前他征民夫为他打造陵墓,那座陵墓将整片大陆都隔断,从此世间才有了南陵北陵的说法。” ??在宁启帝离开人间之后,大宁的国力便开始衰弱,短短数百年之后便就此到了最后的光景。 ??各地割据,混战开始,大宁王朝岌岌可危。 ??听到这里,顾泯想起洞府里的那个人,他一直坚信大宁王朝的御北军会回援照天城。 ??可他一辈子都等不来了。 ??“他们居然相信一个死去的人有长生的办法。” ??顾泯微嘲说道。 ??金阙境之上是什么境界,那个境界能不能长生? ??这恐怕在很多人心里是一个肯定的答案,可如果宁启帝真的是金阙境之上的修行者,举世无敌,谁又能杀他,既然没人能杀他,他为何没有长生,就这样死去了? ??既然他都死去了,金阙境之上,哪里来的有望长生? ??“有长生法门,不代表自己就能长生,即便金阙境之上并非长生之法,可那个境界也是修行者们从未触碰过的境界,是更强大的所在,自然没有人能够抗拒这个诱惑。” ??书虫感慨道:“长生或许还有很多路要走,可下一站都没人看见,怎么走?” ??顾泯懂了,这个世上唯有宁启帝这一个人看见过下一站,他哪怕没有真正的触及长生,也会比这些人看得更远,所以修行者们想要进入帝陵,那是为了站到宁启帝曾经的位子,去看看前路如何。 ??“修行无止境。”顾泯感慨道:“不过很多人的修行,一直都有止境。” ??书虫笑道:“这句话说得有些道理。” ??“如今帝陵要开,对所有人都是机缘,本来柢山最该出现,可惜如今的柢山没有那份实力站在最前面,不知道能不能在后面跟着。” ??书虫感慨道:“要是晚云真人在,只怕所有试图进入帝陵的修行者都要被他刺上几剑。” ??顾泯苦笑道:“晚云祖师杀胚的名头,真的抹不去了。” ??书虫摆手笑道:“他不在乎这些东西的。” ??顾泯有些感慨的说道:“想来要是和晚云祖师同生于一个时代,应该是件极好的事情。” ??书虫愣了愣,他竟然是开始思索顾泯说的这话了,晚云真人当然是绝对的天才,而顾泯也不差,两人要是生于同时代的柢山,又有幸同时成长到了最后,那么柢山,便要让整个世间都忌惮。 ??“可惜了。” ??顾泯说道:“那本手札会到谁手里?” ??书虫说道:“我不知道,但不管在手里,也绝对不可能是只有一家知道真相。” ??顾泯皱眉道:“掀起腥风血雨了。” ??…… ??…… ??月色迷人,浓雾没有挡住那轮明月。 ??剑庭的那座凉亭下,蓝临真人在赏月。 ??身后很快出现一人,那人风尘仆仆,看起来是赶着归来的。 ??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那位掌律留觅道。 ??蓝临真人没有转头,只是说道:“真相谁都想知道,可付出的代价却有些大,急着知道,我觉得没有必要。” ??留觅道身体一震,将风尘尽数震落,他看着蓝临真人说道:“此事已经惊动整个南陵,可还是惊动不了掌教的心?” ??蓝临真人微笑说道:“这个道理你还没明白,任何大事,都不是先下场便能有益处的,真正的大人物都在后面,为何?那是因为他们要判断这件事的真伪,要做出决断,要谋,要布局,现在出手的,都是替死鬼。” ??留觅道皱眉道:“若是这个时候,那本手札就落入了大祁手里呢?” ??“当然有人抢。” ??留觅道皱眉,他没想到还有人敢抢大祁的东西。 ??蓝临真人微笑道:“那是看见长生的第一眼,在这个面前,谁还管大祁呢?” ??第126章 秘密不再是秘密 ??一片夜色,明月忽然藏了起来,普通百姓伸手不见五指,但对于修行者来说,显然不是这样。 ??夜色中的山林里,有一堆火。 ??坐在火堆旁的是两个人,两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,他们穿着和夜色一样的黑衣,坐在火堆前,神情凝重。 ??夜晚生火,除去为了祛除寒意之外,当然还有为了祛除恐惧。 ??两个修行者看着这堆火,没有对视,也没有开口。 ??整个夜晚,只有木材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,以及他们两人悠长的呼吸声。 ??只是这呼吸声的间隔却又是不一样,不应该是受伤的缘故,应该是心里的某种原因。 ??是紧张。 ??两个人都是修行者,却异常紧张。 ??能让修行者紧张的,自然是别的修行者。 ??而且毫无疑问,对方要比他们强大,不然何至于这么紧张。 ??如此夜晚,四下无人,其实正是适合杀人的好时节,修行者的争斗很多,每时每刻都会有修行者死去,但怎么来看,这些死去的人里,都不该有这火堆前的两个人。 ??坐在火堆前,两个人的额头忽然开始冒出汗珠,有一道道汗珠从脑袋上滚落下来,看着很是古怪,即便在火堆前很热,但也没有可能有如此热 。 ??其中一人想要站起来,可就在这个时候,黑夜里走出了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衫的中年男人。 ??和这两个人相比,那个中年男人的容貌要好看许多,而且他看起来十分温和,就像是咸商城里那些教学生的教书先生一样。 ??可惜他这张脸太出名,不然就连原本坐在火堆前的两个人都会生出这样的错觉。 ??他叫连风,是明月楼数位楼主中的一位。 ??当然,他为何出名,倒也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份,而是因为他的脾性,他是明月楼最嗜杀的楼主,前些日子为了问出那本手札的下落,甚至不惜屠戮了整整一座宗门。 ??“两位,既然知道我在,还想顽抗什么呢?早些把东西交出来,或许我们还能聊聊,今夜的夜色不错,我不急着杀人。” ??说起这些话的时候,连风的声音也很温和,仿佛自己只是和他们拉家常而已,并非是要杀人这种大事。 ??“你知道我们姓什么。”那两个男人的其中一个,看着连风开口说道:“大祁的东西,你也敢抢?” ??连风看着那堆火,不知道想了些什么,“是啊,大祁的东西可不好抢,所以才只能让你们死了,要不然我何必费力在这方圆三百里布下罗天阵?” ??听到罗天阵三个字,那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,罗天阵是修行界里很普通的阵法,唯一的作用就只有让在阵中的人无法向外面发出讯息,这门阵法很普遍,会得人很多,能够区别高下的,只有布阵者的境界实力。 ??连风作为明月楼的楼主之一,早就在很多年前成了一位结发境巅峰的修行者,在修行界里,很少有对手,除非是金阙境的修行者亲自出手,不然哪里有可能胜过他? ??眼前的两位来自大祁的修行者,境界虽高,也是一个结发一个繁星,这对连风来说,没有任何威胁。 ??“明月楼当真要和大祁做对?”那人盯着连风,眼里有许多怨毒的意思。 ??连风笑道:“不敢啊,大祁谁敢惹啊?不过等我杀了你们,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,挺好的,对了,告诉你,虽然我这个人杀了很多人,也不希望有人恨我。” ??做了很多恶事的人,大多都会不在意外人的看法,像是连风这样的人,理应也该如此,不过他这个人却还是有些不一样,所以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之后,他便出手将他杀了。 ??风吹过,没能吹熄那一堆火,却有人倒了下去。 ??连风看着火堆旁的另外一个人,说道:“大祁很强,你们那位皇帝也不好惹,所以我们才只能在夜里做这档子事,不过夜里有明月,也挺好。” ??说着话,一道强大的气息突兀而生,与之同时出现的,还有一道凛冽的杀意,天边有一轮明月生出,这一切似乎都在构造一幅绝美的画卷,可惜这幅画卷,还是在描绘杀人这件事。 ??之前倒下的那个人,是繁星境的修行者,他的境界低微,所以没能有半点反抗,便倒了下去,可眼前这个同样是结发境,即便不如连风强大,也不可能轻易就倒下去。 ??他深吸一口气,双掌挥出,一道强大的气息生出,数道黄色的气息蔓延出来,卷起狂风,仿佛有龙吟之声。 ??他是大祁皇族,修行的功法也是大祁的不传之秘。 ??连风在空中飘过,躲过一道又一道气息,然后落到了那人身前,他看着那个人,没有任何废话,不知道从什么地方,便抽出了一柄短刀。 ??刀身如同明月一般皎洁。 ??可谁能想到,就是这样的一柄刀,却沾了无数人的鲜血。 ??夜空里起了一道光亮,这是连风在出刀,这一刀的威势极大,递出之后,仿佛便一片夜色都被撕裂,看着极其恐怖。 ??这是境界的体现,更是修行这么多年的最直观感受。 ??那个大祁皇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他伸出手来,想要拦下这一刀,可片刻之后,那刀光掠过,他的手便断了。 ??鲜血喷涌而出,洒落在火堆上,没能将那堆火熄灭,反而让火势更旺了一些。 ??连风收刀,然后在腰间取下一个水囊,蹲在火堆前便开始洗手。 ??他这个人有洁癖,见不得鲜血落在手上,以前境界不够高的时候,总是有鲜血落在手上,让他厌烦,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洗手,如今境界已经足够高了,鲜血早就不能落到他的手上,可他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。 ??等到洗完手之后,连风从怀里掏出手绢,将手擦干净,随意的扔进火堆里,很快便化作了灰烬。 ??那个被斩断一只手的大祁皇族高手,还没能死去,但他生机已经在极快的流逝,要不了多久,他便要死去了。